广东省广州市考古需要测绘资质吗知乎2023(实时/更新中)

2024-06-09 广东测绘资质 2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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施工单位需要办理测绘资质证书吗

施工单位不需要办理测绘资质证书,没有测绘资质证书也可以承接工程,不过是需要有专业的测绘人员的。不过若施工单位符合领取测绘资格证书条件的话也是可以领取的。

学考古是一种怎样的体验?

考古工作者就是这样一群人,他们游走在古代与现代之间,游走在城市与乡村之间,游走在寂寞与惊喜之间。他们生活的很简单,很纯粹,只是希望多一点理解,多一点支持,全社会能够共同守护我们文化遗产,守护我们的历史文脉

夏朝存在吗 知乎

广东省广州市考古需要测绘资质吗知乎2023(实时/更新中)

首先澄清一点:

学界对「夏朝」的质疑,并非由于考古没有发现「夏朝」的遗迹,而是直接来自中国文献的内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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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质疑(否定)夏朝」的想法本来就挂在清代学术的逻辑链上,这是清代学术发展的必然产物。我当年看清代今文学派著作的时候就开始考虑「唐虞夏」的真实性了,而我也曾对夏朝的质疑嗤之以鼻。所以质疑夏朝实在是非常自然的想法,绝非二三学者故作惊人之语,更无关「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」的阴谋论。至于后来西方考古学介入,则又是另一回事了。

这个问题之所以稍显复杂,是因为所谓「否定夏朝」中的「夏朝」经常指代不明:是禹建立的夏朝?是商灭掉的那个夏朝?还是指商朝以前的某个文明?「文献记载」和「考古发现」虽然会交叉,但实质是两码事,不应该混淆。人们常把几个问题杂糅起来讨论,有时还夹杂着民族情绪,当然得不到任何有意义的结论。

《史记》里的夏朝至少得分为三段看,一是禹,二是启至于少康,三是后期包括汤灭夏,乃至周朝的杞曾诸国。前两段神话气息较重,拼凑痕迹明显,第三段可能则有事实遗存,但目前没有发现直接的对应。

本文可能会多次引用下面这篇回答:

大家相信尧舜禹传说中近乎童话的「禅让制」吗?

为避繁复,下文提到此回答时,皆简称《禅让制》。

〇.《史记》记载

按例先复述一下《史记》的记载。

夏禹,名曰文命。禹之父曰鲧,鲧之父曰帝颛顼,颛顼之父曰昌意,昌意之父曰黄帝。禹者,黄帝之玄孙而帝颛顼之孙也。禹之曾大父昌意及父鲧皆不得在帝位,为人臣。

……

夏后帝启,禹之子,其母涂山氏之女也。

……

夏后帝启崩,子帝太康立。

……

太康崩,弟中康立,是为帝中康。

……

中康崩,子帝相立。帝相崩,子帝少康立。帝少康崩,子帝予立。帝予崩,子帝槐立。帝槐崩,子帝芒立。帝芒崩,子帝泄立。帝泄崩,子帝不降立。帝不降崩,弟帝扃立。帝扃崩,子帝廑立。帝廑崩,立帝不降之子孔甲,是为帝孔甲。

……

孔甲崩,子帝皋立。帝皋崩,子帝发立。帝发崩,子帝履癸立,是为桀。

帝桀之时,自孔甲以来而诸侯多畔夏,桀不务德而武伤百姓,百姓弗堪。乃召汤而囚之夏台,已而释之。汤修德,诸侯皆归汤,汤遂率兵以伐夏桀。桀走鸣条,遂放而死。桀谓人曰:「吾悔不遂杀汤於夏台,使至此。」汤乃践天子位,代夏朝天下。汤封夏之後,至周封於杞也。

《史记·夏本纪》

《史记》中的夏是一个和商周并称的朝代,所谓「三代之记」。先祖维禹,以治水有功,帝舜禅为天子。厥后禹子启即位,传十五帝至于帝桀。帝桀愆德,成汤伐之,遂失其命。周初,封其后于杞。

(没啥好讲的……( ̄∇ ̄)

一.「禹」

我在《禅让制》一文中已述及:禹本为天神形象,亦不与「夏」相关,至春秋末左右降格为人王。所以这里只拣其要讲一下,具体细节可参看彼文。

p.s.再强调一下,以下是叙述不是论证,中学生们不要拿着「天命」杠。

现在最早关于禹的记载来自西周末的「豳公盨」:

天命禹敷土,隳山,浚川。《豳公盨》

禹在这里是一个天降的创世神形象。

其次是目前断为西周文献的《清华简·厚父》:

……闻禹……川,乃降之民,建夏邦。启为后,帝亦弗恐启之经德少,命皋陶下为之卿士。《清华简·厚父》

竹简有残,文意大概是说:天帝命禹治水,然后建立「夏邦」,并立「启」为君后。这里虽然同时出现了「禹」和「夏」,但「命禹治水」、「建立夏邦」的主语都是上帝,是禹平完水土后,上帝命启作人间夏邦的王。禹既不是夏的国君,启也不是禹的儿子。「禹」和「夏」实际上还没有产生直接关联。

至于为什么这里的「天」和「帝」都指「上帝」,可参看这个回答:

请问一下为什么周朝君主称「王」,汉朝君主称「帝」,唐、宋君主称「宗」呢?另外封号尊号谥号有何不同呢?

但这种说法不能不视为《史记》记载的前身,于是在后期的传说里,禹成了夏朝的始祖,并做了人间的王。所以禹和夏扯上关联,本是后世传说的融合,那么简单的逻辑问题来了:「禹不存在」能推出「夏不存在」吗?——不能。

「禹」和「夏」本是两个问题,现在得把他们先剥离开。

附带提一下禹传说的来源问题,与本文主线无关,读者可自行跳过。( ̄∇ ̄)

汉朝对禹的记载都一致指向西羌,这是一个奇怪的现象:

大禹出於西羌。《新语》

故禹兴於西羌。《史记·六国年表》

皇甫諡曰:孟子称禹生石纽,西夷人也。传曰:禹生自西羌是也。《史记集解》

大禹出西羌。《后汉书·逸民列传》

禹父鲧者,帝颛顼之後。鲧娶於有莘氏之女,名曰女嬉。年壮未孳。嬉於砥山得薏苡而吞之,意若为人所感,因而妊孕,剖胁而产高密。家于西羌,地曰石纽。《吴越春秋》

禹的功绩除治水外,还有一项「征有苗」。

分北三苗。《尚书·尧典》

何迁乎有苗。《尚书·皋陶谟》

苗顽弗即工。《尚书·皋陶谟》

三苗丕叙。《尚书·禹贡》

禹曰:「济济有群,咸听朕言,非惟小子,敢行称乱,蠢兹有苗,用天之罚,若予既率尔群对诸群,以征有苗。」《禹誓》

昔者禹征有苗,汤伐桀,武王伐纣,此皆立为圣王,是何故也?」子墨子曰:「子未察吾言之类,未明其故者也。彼非所谓攻,谓诛也。昔者三苗大乱,天命殛之,日妖宵出,雨血三朝,龙生於庙,犬哭乎巿,夏冰,地坼及泉,五谷变化,民乃大振。高阳乃命玄宫,禹亲把天之瑞令以征有苗,四电诱袛,有神人面鸟身,若瑾以侍,搤矢有苗之祥,苗师大乱,後乃遂几。禹既已克有三苗,焉磨为山川,别物上下,卿制大极,而神民不违,天下乃静。则此禹之所以征有苗也。《墨子》

《尚书·吕刑》的作者是西周的吕王,叙述了一个「上帝遏绝苗民」的传说:

皇帝哀矜庶戮之不辜,报虐以威,遏绝苗民,无世在下。《尚书·吕刑》

上帝不蠲,降咎于苗,苗民无辞于罚,乃绝厥世。《尚书·吕刑》

又云:

乃命三后,恤功于民。伯夷降典,折民惟刑;禹平水土,主名山川;稷降播种,家殖嘉谷。三后成功,惟殷于民。《尚书·吕刑》

所谓天降「三后」:伯夷、禹、稷。伯夷是姜姓的祖先,《史记》云:「姜姓,伯夷之後也。」稷亦出自姜原,都是西羌的祖神。吕氏本出于西羌,这自是吕王讲述西羌的传说,并称的禹自然也与西羌关系密切。

《后汉书》云:

西羌之本,出自三苗,姜姓之别也。《后汉书·西羌传》

所以禹当为西羌的神,故和西羌灭苗的传说关联。

另外,禹平水土,制画九州,《书·禹贡》序云「禹别九州」,又云「九州攸同」,「九州」一词与禹自来联系颇密。但古人意识里的「九州」,却不一定像今天一样指「中国」。《左传》云:

晋籍谈、荀躒,帅九州之戎,及焦瑕温原之帅,以纳王于王城。《左传·昭22》

士蔑乃致九州之戎。《左传·哀4》

晋地有所谓「九州之戎」,「九州」自是一地之称。「九州之戎」即「陆浑之戎」[1],又名「允姓之戎」[2],本居瓜州[3],范宣子称之「姜戎氏」者[4],可知亦出自西羌。

禹在古书中亦多称「戎禹」,故可推测所谓「九州」本指一区划而言,禹则为其地居戎之宗神。之后禹渐变为天下之共神,「九州」亦扩大为天下的代称[5]。而「九州」确指哪九个,自是后来附会上去的,所以当然从来都没有确切的说法。

至于禹的父亲鲧治水被诛、鲧化黄熊、鲧的肚子剖开生禹这些故事,则又是另外一些不同层次的传说的糅合。不想写了,还是说「夏」的问题吧……( ̄∇ ̄)

二.「夏」

质疑夏朝的文献动机主要有两个,一个是文献中的「夏后」,一个是文献中「夏」所指代的疆域。因为这些事情细究起来,其实都不太正常。

在讨论前,先明晰一下概念。当我们提到文献中「夏」的时候,它一般有两种指代:一个是指与「商」「周」并称的「夏朝」,一个是「夏朝」所辖的区域。

1.「夏后」

「夏」如果是和「商」「周」同为朝代名,就应该和「商」「周」一样,但称「夏」即可。但事实上,文献中「夏」和「商」「周」并举时,常常称「夏后」或「夏后氏」,而不言「夏」,这其实很奇怪。传说中「夏」之前的「虞代」,也从来没这个毛病。

夏后氏以松,殷人以柏,周人以栗。《论语》

夏后、殷、周之盛,地未有过千里者也。《孟子》

夏后氏五十而贡,殷人七十而助,周人百亩而彻。《孟子》

唐虞禅,夏后、殷、周继,其义一也。《孟子》

有虞氏瓦棺,夏后氏堲周,殷人棺椁,周人墻置翣。《礼记》

泰,有虞氏之尊也。山罍,夏后氏之尊也。著,殷尊也。牺象,周尊也。《礼记》

有虞氏上陶,夏后氏上匠,殷人上梓,周人上舆。《周礼》

有虞氏禘黄帝而祖颛顼,郊尧而宗舜;夏后氏禘黄帝而祖颛顼,郊鲧而宗禹;商人禘舜而祖契,郊冥而宗汤;周人禘喾而郊稷,祖文王而宗武王。《国语》

夏后氏失之,殷人受之;殷人失之,周人受之。夏后、殷、周之相受也。数百岁矣。《墨子》

这样的文例非常多,不烦枚举,皆以「夏后」、「夏后氏」与「殷」「周」并称,这个现象并不正常。

一般认为,这是因为夏朝称王为「后」,所以「夏」可以称「夏后」。但这个解释其实相当糊弄,文献中商王亦称后,但绝无「商后」、「殷后」的叫法。而且用「夏王」这样的词和「商」「周」朝代并举又是几个意思?《史记》中还有「夏后帝启」、「夏后帝相」、「夏后帝少康」的说法,「后」与「帝」并举,竟不避赘复。这只能说明「夏后」为一连语。

所以「夏后」的叫法需要一个解释,并不能简单当一个朝代名处理。

2.「夏」的疆域

「夏」所指代的区域实际有两个,一个是后来的晋地,一个几乎泛指整个中国[6]。

《左传》所谓「夏虚」者,实为古唐国所在,亦是周初晋国初封之地:

命以唐诰,而封於夏虚。《左传》

迁实沈于大夏,主参,唐人是因。《左传》

另一方面,「夏」的指代范围又极广:

文献中有「诸夏」:

夷狄之有君,不如诸夏之亡也。《论语》

诸夏亲暱,不可弃也。《左传》

诸夏从戎,非败而何。《国语》

有「华夏」:

楚失华夏。《左传》

有「区夏」:

用肇造我区夏。《尚书》

有「东夏」:

闻君将靖东夏。《左传》

抚征东夏。《左传》

实谗败楚,使不规东夏。《国语》

「商」「周」并非后世的大一统王朝,实际控制疆域不能覆被中国,但「夏」指代的区域极广,中国地域皆可称「夏」,后来也常作为与「蛮夷」相对的概念出现。如果「商」之前有一个叫「夏」的朝代,其区域绝不当如此之广。「诸夏」的叫法就更奇怪了,一个国族名前加「诸」,是在暗示有多个「夏国」不成?

反证法:

现在我们假设「夏朝」存在,并忽略「诸夏」这种称呼的诡异之处,那么要么这两种区域指代有关,要么无关。

如果有关,我们需要解释这种关联,比较自然的猜测是:「夏」本是一个立都于晋地的朝代,但后世悠远,逐渐认为这个「夏」的疆域覆盖极广,所以又用「夏」指代中国。那么这样首先就承认了「夏朝」至少在疆域上是有构拟的成分,其次也会出现难以解释的问题:文献中提到「夏虚」的时候,似乎只是在叙述一个建都于此的国家,并没有把它当作一个大统一王朝对待过,这样两个概念实际出现了割裂。而且「区夏」、「诸夏」这样的概念出现得相当早,远早于「大一统」思想的出现,那个时候既没有国家曾经有过统一的事实,也没有统一的征兆,所以对一个事实存在过的王朝进行这样的构拟是很不自然的,但同时期也没有相似的概念产生。

如果认为无关,也同样让人难以接受。「夏」同时指代一个朝代和中国,概念上有极大的交叉,却又彼此独立,互不相关,这实在不是一个好的解释。

这自然指向了「夏朝」可能不存在,并启发人寻找新的解释。

3.周人自称「夏」

除了以上两点,还有一个稍显奇异的现象。

周人在《尚书》里对「夏」的记述实际也有两种,一方面把「夏」当作「商」之前的朝代,一方面又把自己叫作「夏」,比如《周书》常自称「我有夏」。

传统的解释倒也很合理,说周人自认为是夏的后裔,故自称夏,也没毛病。这种解释确实非常通顺,不过其中有一个例子是周王自称「夏后」,这就又稍显奇怪了。

今本《尚书·顾命》云:

昔君文王、武王宣重光,奠丽陈教,则肄肄不违,用克达殷集大命。在後之侗,敬迓天威,嗣守文、武大训,无敢昏逾。

「在後之侗」一句古文本作「在夏后之詷」[7] ,审前后文可知这里的「夏后」指的就是周王。今本这句的「夏后」被改为「後」,只能说明后人不理解为什么周王可以称「夏后」,所以对文本进行了篡改。

4.「夏」==「下」

以上诸现象并非完全不能解释,比如将「夏后」拆解为「夏王」,比如「夏」广阔的地域指代是对「夏朝」的疆域构拟来的,比如认为周是夏人后裔,故可自称「夏」,周王亦可称「夏后」。但问题是,我们能不能找到一个统一而简单的解释?

我们可以把上古史的构拟视为一个建立模型的过程,文献是其数据。这个模型不能太复杂,随文释义是总能附会出一个解释的,但这明显容易过拟合。我们希望找到的是一个简单正则、解释力又强的模型。

好的模型

过于复杂的模型,对于已有数据能完美解释,但预测效果极差(过拟合)。

过于简陋的模型,已有的数据都不能解释(欠拟合)。

a.夏国

回到《清华简·厚父》:

……闻禹……川,乃降之民,建夏邦。启为后,帝亦弗恐启之经德少,命皋陶下为之卿士。《清华简·厚父》

文中说,上帝命启为夏邦之后(姨,这不就是「夏后」吗?)。古文献「邦」今本常作「国」,「夏邦」即「下国」,而「下国」乃《诗经》常用语:

奄有下国、俾民稼穑。《閟宫》

受小球大球、为下国缀旒。《长发》

受小共大共、为下国骏厖。《长发》

命于下国、封建厥福。《殷武》

皆言「下界(人间)之国」,常与「上帝」对举,所以这里的「夏邦」当与《诗经》同,理解为「下国」更合理。出土的秦公器也能为之佐证。

秦公钟:

秦公曰:丕显朕皇祖受天命,造有下国,十有二公不堕在下。

秦公簋:

秦公曰:丕显朕皇祖受天命,鼏宅禹迹,十有二公在帝之坏。

在同样的格式里,一作「禹迹」,一作「下国」,所以「禹迹」和「下国」实际上是对等的概念。「禹迹」即禹平水土后的世界(见《禅让制》),联系《厚父》所载:上帝命禹平水土后,建立「夏邦」,命启为后。两相对比,这里的「夏邦」就是「下国」,实指「下界之国」。

b.夏民

文献中「夏」「下」混用的现象很多,「下阳」或作「夏阳」,「下邑」或作「夏邑」。《山海经》云:

西南海之外,赤水之南,流沙之西,有人珥两青蛇,乘两龙,名曰夏后开。开上三嫔于天,得九辩与九歌以下。此天穆之野,高二千仞,开焉得始歌九招。《大荒西经》

「夏后开」即夏启,言夏启上天界得《九辩》与《九歌》之乐后回到下国。《离骚》云:

启《九辩》与《九歌》兮,夏康娱以自纵。

王引之即引《山海经》的故事,读此句为「下康娱以自纵」。因为在早期传说里,夏启并不是一个正面的形象,《墨子》云:

於武观曰:「启乃淫溢康乐,野于饮食,将将铭苋磬以力,湛浊于酒,渝食于野,万舞翼翼,章闻于大,天用弗式。」

夏启「淫溢康乐」的定位和他上天窃取《九辩》《九歌》,《离骚》所谓「康娱自纵」的形象其实是一致的。

《山海经》又云:

帝俊赐羿彤弓素矰,以扶下国,羿是始去恤下地之百艰。《海内经》

云上帝命羿降于下国,治恤民难。而《天问》云:

帝降夷羿,革孽夏民。

联系《山海经》所载,此处「夏民」即「下民」,言「下界之民」。「下民」亦《诗经》常用语:

今女下民、或敢侮予。

今此下民、亦孔之哀。

下民之孽、匪降自天。

万邦之方、下民之王。

上帝板板、下民卒瘅。

荡荡上帝、下民之辟。

捋采其刘、瘼此下民。

天命降监、下民有严。

「下民」亦常与「上帝」对举。

c.夏都

《山海经》云:

西南四百里,曰昆仑之丘,是实惟帝之下都。

海内昆仑之墟,在西北,帝之下都。……非仁羿莫能上冈之巖。

颇疑所谓「夏都」即「帝之下都」。

第二条提到羿,亦当为羿与夏朝故事的神话背景。

所以「夏邦」即「下国」,「夏民」即「下民」,「夏都」即「下都」,皆指「下界」而言,与「上帝」相对。文献中「后」亦常与「上帝」对举,杨宽先生因而指出:「因疑「夏后」即「下后」,为「上帝」之对待名称,而夏代之名即由此出。」[8]

故「下后」原指「下国之王」。神话中夏启是上帝命为下界的王,故能名「夏后启」,《厚父》所谓「建夏邦,启为后。」者正用此义,这也是为什么周王也能自称「夏后」的原因。因凡人间皆为「禹迹」(见《禅让制》),实为「下国」,当然哪里都可以称「夏」,以故「夏」的指代区域能如此之广。人间万国皆为「下国」,自然也能称之「诸夏」。于是上文所说的三个现象都可以得到统一的解释。

由于这种传说和「禹」的传说似出一源,所以「夏」亦常指「西方」,前文「东夏」犹言「东西」。

三.「夏朝」

继续整理一下逻辑,前文提到过,「夏」所指一是时间线上历时的朝代,一是一小一大的地域指代。

文章之一段把「禹」从时间线上拿出去,第二段解释了朝代名「夏后」、并将「启」从夏朝的时间线上剥离开,同时解释了「夏」的地域指代中大的那一部分。现在还需要解释朝代中启以后的部分和地域指代中小的那一部分。

1.夏朝前期

夏启后面有太康、中康、少康,其间还掺杂着后羿夺位的阴谋故事,这个故事细究起来非常混乱。首先「三康」的名字非常齐整,与后面诸夏王的名字不类,其中涉及的各种名字在不同书里说法都不太一样,后羿也有好的坏的两种形象,解释为一个部族中时代不同的两个后羿太过牵强。

总之这里真是乱成一锅粥[9],我实在不想写了。但看看这些故事似乎都和夏启的神话有关系,所以我决定把这一段夏史和夏启打包在一起丢掉,那么我们开心的发现,只用解释夏朝后期的故事了。

2.夏朝后期

但这其实并不让人开心,因为没啥好的解释。

《史记》中夏代的世系是有的,我们目前做的是把前面一段(从夏禹到少康)视为神话,从信史里踢开,但后面那些夏王名字还在那里,总不能都丢到神话里吧?实际应该解释的也不止于夏桀,周初封建的杞国也应该算到夏的历史里考虑。

陈梦家有一个想法,认为夏世系是从商世系中分化出来的[10]。但这个解释不好,有点强行,而且在的地下资料,印象里没有什么支持的证据。

所以我决定把这一段世系和还剩下没解决的那个「地域指代中小的那一部分的夏」的问题裹在一起处理。即在后世晋国的那个地方,确实有个国家,也不知道为什么那里就叫「夏国」了。

这个国家的迁徙不太清楚,王城岗,大师姑,偃师,东下冯,二里头等等不知是否有关,这些遗址在考古上可以看到其中的传承演变。也可能就是《夏本纪》里后一段的世系,包括商诛夏桀的事情都是这个国家。

《商颂》称颂商汤功绩的时候,实际灭了四个平行的国家:

韦顾既伐、昆吾夏桀。《长发》

即韦国、顾国、昆吾和夏桀,这里也并没有给人一种夏是宗主国、大王朝的感觉。

而周初封夏的后裔于杞,也是这个国家的后人。

四.总结

好像把挖的坑填完了……( ´▽`)

总结一下吧:

1.禹本为西羌的创世神。

2.「夏国」来源于「下国」,「夏后」来源于「下后」,皆出自上帝命启为下后的传说,夏朝前期的「史事」都与这段神话有关。「区夏」、「诸夏」等广泛的地域指代亦源于此。

3.禹和夏后启的故事后来发生了融合,禹成了启的爹,启的形象也从昏君变成了明君,共同成为夏朝的先王。

4.夏朝后期的史事可能来源于山西那边的一个小国,后来辗转迁徙,不知和王城岗,大师姑,偃师,东下冯,及二里头等等有无关系。再后来不知道怎么的,这个小国的故事和禹启的传说拼接起来了,共同成为了现在意义上的记载的「夏朝」。

五.「二里头」

说一下「二里头」吧。

先考虑一个问题,在「二里头遗址」被发现后,且其中没有与夏朝任何直接相关的证据的前提下,「夏朝存在」的概率会不会因为「二里头遗址」而增大?

用  表示概率,由贝叶斯定理:

注:其中  表示在A事件发生的条件下,B事件发生的概率。

我们需要考虑的是,「二里头」这里曾经存在过一个「文化」的概率大不大?

太大了。

不管是从地望来说,还是现在对其的考古发现来说,这里出现一个这样的遗址实在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。

那在夏朝存在的前提下,二里头这里存在一个遗址的概率大吗?当然也大。所以  这一项能得出它远大于1的结论吗?不能。

所以我们并不能在「二里头这里存在一个遗址」的前提下,得到「夏朝存在」的概率  比单纯考虑「夏朝存在」的概率  大很多的结论。

这个概率相当于什么呢,比如我家谱说我的祖先是商汤,现在挖出来一具生活在亳地的尸体,验一下DNA发现真的可能是我祖先,于是我高兴地拿出家谱宣称 :「这就是商汤啊!」有人质疑我,我就说:「你敢质疑我没有祖先?难道我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吗?」

荒谬的点在哪呢?该质疑的不是尸体,不是DNA检验,更不是我有没有祖先。我能在今天出生,我有个祖先这tm是废话,问题在于我的祖先是不是商汤,也就是说最应该质疑的是我的家谱是不是真实的。

现在相当于我们国家的家谱中写着祖先是「夏朝」,所以质疑的点并不在于商朝之前是不是有文化,商朝发达的文明当然有继承,不是凭空产生的,这毋庸置疑。问题在于这前面的东西,是不是就是文献中记载的「夏」。

我们需要在考古中找到一个真正能和「夏朝」对应的东西,这才能证明「夏朝」的存在。就像殷墟出土的东西,是完全能和商朝的记载对上。现在常说甲骨文里没有「夏」[11]字,其实就算有「夏」字也没鸟用,因为他和文献中的「夏朝」还隔着十座南山必胜客。同理,把「陶寺文化」说成「尧都」,也没有任何的证据,更没有丝毫科学的实事求是的态度。

最后基于前文的分析给个猜测,禹、启及夏代前期的东西要找到基本是没戏的,后期的东西还有可能,但需要坚实的证据,而不是拉郎配。

我也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真正的「夏」啊……(⌒▽⌒)

六.一些琐语

我在以往评论区,总看到有人宣称「疑古」已经被现代考古啪啪打脸的,这真是看了些考古记录片,读了些公号浮夸文,竟不知天高地厚了。「疑古」是一种科学研究的精神和 *** ,裘锡圭先生云:「如果说「走出疑古时代」意味着有了新的资料,应该不要再受到「疑古」学派一些不正确的具体看法的束缚,我是完全同意的。但如果是从「疑古」变成「信古」,我就完全不同意了。这是一个根本的态度问题。」林沄先生更是直截了当:「我们根本无须走出疑古时代。」

还总有人操心,觉得否定了夏朝,中华民族就失去了向心力。难道我们热爱中华是因为我们有夏朝?

请好好学习「四个自信」。( ̄∇ ̄)

参考

^《左传》杜预注:「九州戎,在晋隂地陆浑者。」

^《左传》杜预注:「允姓之戎,居陆浑,在秦晋西北二国,诱而徙之伊川,遂从戎号,至今为陆浑县也。」

^《左传·昭9》:「故允姓之奸,居于瓜州,伯父惠公归自秦,而诱以来,使逼我诸姬。」

^《左传·襄·14》:「范宣子亲数诸朝曰:「来,姜戎氏。昔秦人迫逐乃祖吾离于瓜州,乃祖吾离被苫盖,蒙荆棘,以来归我先君。」」

^顾颉刚《九州之戎与戎禹》

^文中「中国」与「中原」不加区分。

^《说文解字》:「《周书》曰:「在夏后之詷。」」

^杨宽《夏后解》

^可参考顾颉刚《夏史三论》

^陈梦家《夏世即商世说》

^甲骨文里可能是有「夏」字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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